荧骑将军马一路南下,沿着水路坐船到梁陇,而后走秦涧栈道,出了陇国,来到第一个暮国城镇——巴暮,巴暮是个边陲重镇,有大量屯兵驻守,靠着与陇国的贸易,铜器、马匹、矿产、瓷器等累积了不少财富,城中十家有九家是商人,余下的除了兵卒还有采矿的队伍,荧现在就在巴暮落府中,眼前正是护送矿队的委托。据上面介绍,在棘山出现了一种巨大的人形怪物,常常在清晨和夜晚袭击营地,受此影响,许多矿队招不到矿工,现在正在寻找武者进山除妖或是护送矿队。除妖就算了,万一碰到实力强大的妖物自己怕是白给,而且搜索不到也是白忙一场,荧略微懂一点打猎,也会寻找踪迹,但她经常迷路啊,万一困在山里可就惨了,保险起见,拿下了护送的委托。
在落府登记要一点时间,稍微等了一会后,荧拿到了委托用的标牌,这是一张木制的牌子,很轻,质地也很柔软,上面刻着矿队的图案,把玩了一会后,束在腰间,又问了住宿,结果不是在落府,而是在城北的军营边有几间院落,供武者居住。
离开落府,荧朝着北方慢慢走去,正值白日,腹中有些饥饿,看见大道上有家干净的酒楼,走了进去。
“客官要来点什么”一个伙计近前问道。
“都有什么”荧反问道。
“牛肉、黄酒是小店的特色,还有菱叶羮、炮鸡、咸豆这些”
“要菱叶羹和糁,再上一壶茶”荧仰着小脸,看着伙计说道。
伙计答应一声,荧换了个靠街的位置坐了下来,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晃着手中的茶杯。
“客官,菜来了”伙计满面笑容地端上菜肴,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,从桌上的木筒中取出筷子,正要准备吃的时候,“碰”的一声,从街上飞来一个人,砸在窗边,正好将荧面前的饭食震落一地。
“啪”荧将筷子拍在桌上,站起身,太气了,这能忍?绕过桌子出了门,一个细长眉眼的男子靠在窗边,头破出血,艰难的动了一下脑袋,仿佛瞥见什么,忙不迭地爬起来,作势欲逃,忽略了身前冷眼相见的少女,刚爬起两步,就被少女踩住鞋跟,摔在地上。
荧并未管脚下的男子,而是冷眼看着街道的另一头,烟气散去,一只踏着精美木屐的脚出现在众人视线上,两步踏下,烟尘散尽,众人看清了来者的容貌,一位黑色湿袍少年,扛着巨大的如同城门般的巨剑,一头黑发简单的束起,手上带着镶嵌绿松石的护腕,下身着胡裤,以红衣络带绑扎。
是个武者,这是荧的第一反应,只有武者才爱穿各种怪异的服装,荧拔出静水,刀尖前指。那少年离荧十步才停下来。
“你干什么”荧冷冷地问道。
“除恶扬善”
“呵”荧冷笑一声,左脚重重一跺,将身下男子的衣服冻住。
“武者!”众人惊呼道,好事者很多,尤其是这种人口稠密的地方。
“姑娘,他可是打伤了南市中卖药的媪妪,抢了她的钱”荧看向脚下的男子,右手紧紧捏着一个钱袋,荧一把夺过来,拋给少年。
“是这个么”
“看样子是的”少年打开钱袋,粗略的看了一下说道。
“去找那媪妪”荧解开男子衣服上的冰,男子起身欲走,被荧扯住衣服拽了回来。
“跟着走”荧瞪了一眼说道。男子无奈只得跟上。到了南市,远远的看到一老妪在整理翻倒的药筐,见到男子并没有说什么。黑色湿袍少年将钱袋递过去。
“看看是不是这个,可曾还少了什么”
“是这个,谢谢你们了”老妪感谢道。
荧转过身看着细长眉眼男子,“为什么要抢呢”
男子眼神错开,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输了钱,没钱吃饭所以……”
荧将摸出两块金块,放到男子手里。
“好好生活,不要做这种事了”男子眼框湿润,跪伏拜谢离去。
“好了,你砸坏我的饭食,该怎么赔偿”荧语气不善道。
“呃…在下赔给姑娘便是,两天的饭食由我出如何”黑色湿袍少年询问道。
“还凑合吧”静水入鞘,荧向城北走回,少年趋步跟上,欲言又止,不知所措。
黑色湿袍少年快步跟上,说道:“如若不弃,鄙府颇有家资,请就赴宴”
荧婉言谢绝,去一个陌生男子家里还是算了,回到之前的酒楼,伙计已将散落的碗盏收好,正在擦拭,湿袍少年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。
“喏,赔给你的,再上一桌好菜”伙计接过打开一看,一袋子的碎金块。
“这…这也太多了,用不掉的”伙计取出一块碎金,将剩下的还了回去。少年摆了摆手,“都收着吧,惊扰了你的客人,算是赔礼”
二人走到楼上的雅间。锦绣的墙壁,典雅的陈设,淡淡的熏香,与正式宴会不同的感觉。
“你是武者吧?”少年开口问道。
“嗯”淡淡的嗯了一声,算作回应。
少年拿出进山伐妖的委托书,“姑娘有没有兴趣同在下一起探索棘山,五五分成”,少年兴致勃勃地道。
“我已经接了护送矿队的委托,恕不相陪”荧将委托的木牌摆在桌上。
“好吧”少年有些失望。不一会,菜品陆陆续续端了上来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,两人开始享受菜肴,不多时,望着桌上仍多的菜肴,尚觉可惜。
“姑娘可还尽兴?”少年问道。
“一般”荧说道,“感谢你的招待,就此别过”。少年还想说什么,荧拿起桌上的静水剑。
“可否给在下看看此剑?”少年诚恳地说道,荧将静水递过去,少年拔出剑,端详了一会儿,捏着剑身靠柄处的一个花纹印记说道,“这把剑是乌孤大师所铸的吧?”,“对”荧也不否认,看来乌孤真的是闻名天下,少年指着靠在墙角的大剑,说道:“早年我游历诸国,偶遇大师,幸得此剑,遂以大剑而闻名,此剑成就了我,我也掷一生之名成就此剑”少年的眼眸中折射出某种神采,“可否与在下切磋一二?”天色尚早,荧就答应了。
城北军营中有一块演武场地,二人分开站定,荧左手执静水,少年右手执巨剑,周围陆陆续续有兵卒围上来一睹武者间的切磋。一阵风刮过,荧向右前方掠出,忽地左冲,提剑横于身前,风息流转,身姿变得轻盈。
“提气斩”左脚前移,拉出九尺长的距离,滑到少年左后侧。静水在风中划过,随后是金石相交的清脆声响,划出一个弧形的轨迹。少年后退甩剑,挡住了荧的一击。一击未果,荧继续凭借风气对身体速度的加持,游在少年周身发出刀砍,少年的巨剑挥舞的很快,但毕竟重量大,想要跟上静水的出剑速度还是吃力,少年的步法很稳,依靠步幅拉扯巨剑挡住荧的攻击,在下坠攻击被弹开之后,荧借着两刃相交时的那一点反推力跃上高空。
“试试这一招——唤土”伴随荧的娇喝,一块圆形的黄土在少年脚下浮现,一侧上升一侧下陷,少年在晃一下之后稳住身形,双手持剑左脚蹬在黄土上跃起,周身闪出七色的火焰,一招横扫涌着热浪而来。荧这时感受到了少年的气息,五阶武者,和牧连同等存在的对手。荧慎重起来,不再有所保留,刚猛的烈风从远方呼啸而来,宛如山林间的嘶吼,让此刻太阳下的人们感受到深寒的凉意。荧的身前逐渐结出冰墙,巨剑的浪焰狠狠撞击在冰墙上,冰墙应声而碎,荧向后跳跃,脚下的水洼涌出水柱,将巨剑上的火焰剪灭些许,巨剑依然直直地冲来,荧将静水横于身前,巨剑至,金铁相交,巨大的冲击力使荧被震褪了十几步,荧迅速蹲下,翻转手腕使静水急停转向,在风气潮气的作用下荡开少年的护身火焰,剑身一拧,冰寒的气息四处飘散,风越发猛烈,水气化作水雾,静水剑尖风气萦绕,又是一刺,剑刃划开了少年右肩上的衣物,裂开一道口子。少年将巨剑高高举过头顶,护身的七色火焰席卷而上,将巨剑映的发黄。
“喝呀”巨剑重重砸下,五条火龙飞出,地面开裂,如人参形状的裂缝,这招绝不能接,四气对付五气本就有些吃亏,此人还精于术法,荧全力催动护身寒气,在身外凝出寒雾来,而后凝结数层冰墙,冰墙中夹杂着吸热能力极佳的淬剑水,以稍微理解的一点冰川之力推动冰块撞向火龙剑浪,甚至还在地面以山土之力唤出石灰岩层相迫,巨大的冰块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,火焰填满了视野,护身寒气消融许多,风息荡漾,脚尖轻点,一尺宽的冰道在脚下凝结,荧飞身踏上,快步向前跑着,右手在身前张开一转,数道冰锥凝结而成,袖子一甩,冰锥飞向火海,没入其中,左手反握静水剑,踩在未及消融的冰块上跃起反手下劈,一种与金铁相交不同的感受传来,青紫二色的火焰罩护住了少年,紫气涌上眼眸,将荧清澈的蓝色瞳变为幽幽紫光。
“紫气斩”炫烂的紫光与青紫护罩相碰,二者相融,交点的光芒剌眼,两道光芒在变薄,而后紫气成功在护罩上烧出个洞,紫光涌入,少年长发不知何时披散下,周身仿佛涌起无形的火焰,青紫两道火焰从护罩上剥离,吸入少年的身体中,少年舞动巨剑,似乎抡的更快了,每一击都有无色的焰浪推击,静水剑已覆上一层坚冰,抵挡着焰浪,巨剑挥舞固然很慢,但是附上小型范围攻击,就变得异常麻烦。荧左右格挡,剑上的冰熔化的越来越快。
剑身附上范围效果,荧有些明悟,“既如此…尝尝这招!”荧将水气,冰气,寒气,雾气,雪气,风气灌注在静水剑中,剑身上流动的是水,其上是六尺长的冰条,周围有着风卷起霜雪,双足屹立于大地之上,地气涌入荧的身躯,山土之力变得活跃,感受着大地传来的力量,卯足力量一挥。
“喝呀呀呀…”飞舞的雪风随剑尖撞在无形火焰上,以巨剑对巨剑,用范围伤害打败范围伤害,焰苗向后倒去,风力狠狠冲击着火焰,比武台布满大大小小的裂缝,围观的人员早已退的远远的,生怕被波及到,这一战可让他们过足了眼瘾,风雪火焰这些足以改变地形的力量,“这就是武者吗”众人心生向往,很多人崇拜的是肌肉力量,这一战让他们看到了灵气的力量,何等震撼!与兵卒百姓不同的是,城北的武者聚集到一起,低声讨论着,聚精会神地盯着场上的两人。
荧的周身卷起漩涡状的飓风,遮隐了身形,在飓风的作用下,巨长的冰剑变得轻盈,横扫变得极为舒畅,一寸长一寸强,荧凝结出来的冰剑虽没有巨剑那般厚重,但比巨剑更长,淬剑水的吸热能力一绝,有淬剑水凝成的冰压制无色火焰,空中的热浪都渐渐变小。荧通过风感知外部的情况,风吹灭火焰要猛烈地往一个方向吹,不能像砍木头一像来回变换方向,否则之前的努力都做了火的养料。感知中巨剑被提起,四处逸散的火焰被吸入巨剑中。火焰消失的干干净净,取而代之的是巨剑散发着更强的热度,少年双臂猛撑,将巨剑举过头顶,一剑劈下。
“陨焰劈”巨剑劈开飓风,笔直的落下,荧的身前地面上砸出烧红的裂痕,散发焦石的味道。
“你赢了”荧抱拳致礼。
“你也很强”少年回礼道。
众多武者围上来,邀请二人去院中坐坐。荧退出比武场,调动土气修补场地,三个擅土的武者也反应过来,蹲在地上也修补起了场地,过了一盏茶的功夫,比武场重新变得平整,只不过土的颜色有些不同而已。众人渐渐散去,二人与众多武者一同来到武者庭院中,相互见礼后,荧认识了这个着装怪异的少年,在中原一带颇有名声的青铜之宗治,早年背负一口青铜大剑行走四方,见识颇多,浪荡不羁,喜好结交豪杰,众武者都认识。在这十余武者中大叔较多,有七人,头发花白的有两人,还有一对青年武者夫妇,还有一个负剑的白衫青年,每个人的气息不同,感知也不一样。众人喝酒聊天,讨论委托之事,宗治趁机将一个风尘仆仆的大叔、头戴斗笠的铜刀大叔和负剑白衫青年拉入队伍,巧的是青年夫妇也接的是矿队的委托,不过是另一家的。相互交换情报,三三两两的散去,有的出了门,有的继续喝酒,两个头发花白的武者坐在屋檐上,相视一笑。荧辞别众人,找到自己的房间,推开门整一下后,从星辰耳坠中取出各种用品,洗洗睡了。
第二天一早,荧如约来到西城外,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票人聚成几个团体,荧翻出木牌,与眼前的旗子比对,在穿过两拢人群后,荧来到出委托矿队的旗子下,见到她来,矿队的人顿时暄闹了起来。
“芜湖,这趟稳了,小仙女坐镇诶!”
“我还以为她会去讨伐妖怪”
“可不可以收我为徒啊,端茶倒水样样精通”
“呼呼呼”
众人围上来,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荧手足无措,不断地讪笑着,极其想离开这里。过了半个时辰,矿队的人都到齐了,三十多人,名叫焦一的头目拔起旗子,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山。棘山很大,如其名,遍布荆棘勾刺,山中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,许久未有人经过,荆棘覆住道路,矿队前方两人手持镰刀开路,头目在前,旗子已经被收好卷进行囊中,荒草生长,一行人缓慢地前进。
原来草叶也可以限制移动速度,荧放松警惕,轻轻碰了一下荆棘,细小的毛刺扎在手上,传来微微的刺痛,手指轻轻抬起,又好奇的按了按,压出红红的浅涡,这才缩了手。队伍走的很慢,过了半日还未能爬上山脊,翻过山坡已是下午,爬到坡顶终于出现一块满是石头的空地,队伍停下喝水休息,矿工们取出干粮,啃了几口,休息一阵后,众人背起背篓继续出发,棘山很大,有着各类凶异的动物,接下来下入山谷进入矿洞才是凶险,由于山的遮挡阻隔,日头早早落下,天色晦暗,山岭变得活跃起来,众人听见响动,步伐不由地加快,荧警觉起来,风的感知被阻滞,索性蹲下双手按在地上,除了常见的鼠、狐狸之外,有一种奔跑得极快的大蜥蜴在周围穿梭。
“这…什么呀?”荧问向众人,一个上了年岁的老矿工答道:“应该是棘地龙,大家走快一点,务必天黑之前进入山洞”众人疾走,棘地龙也是一种恐怖的生物,善奔走,尤其是在棘山这种满是低矮灌木的地方,奔跑速度丝毫不受影响,被这东西盯上可没好果汁吃,虽说仗着人多势众,但是一旦被尾随,那可是夜夜不得安生,这也是矿队们都请武者坐镇的原因,谁也不想被追着咬。棘山危险,且不说针叶划伤,某些茎上露滴是有毒的,轻轻蹭一下就会肿上好几天,酸痒难忍;有些则是易碎的针叶,嵌进皮肉很难拔除干净,对人体的折磨往往是好几年的,人们以前也尝试过放火烧山的办法,但收效甚微,众多草本植物永远是长的最快的,第二年春天这里依然是荆棘的天下。
渐渐下了山谷,虽然看见了洞口,众人的心愈发不安了起来,谷内潮湿,山底阴风刮过,攀在潮湿山壁上的蜥蜴,守在洞口上方盘旋的灰白苍鹰,时断时续的唳啼声与响动,荧被安排在队伍正中,呈一字长蛇阵趋向洞口。
需要照顾的方位太多了,万一从地底……。荧心道,这时后方的地面果然升起一道崚石。
不好!荧迅速在周围刮起暴风雪,拉住头目的袖子,“快走”众人簇拥跟上,尖石升起,露出其下的身躯,是一只长满岩石的巨龟,巨龟尖啸一声,露出有如鸟类的上鄂,在其身旁出现两道水流,朝着风雪旋涡射来。
“风涡屏障!”风雪掺杂冰粒,一时周围变成了白色的雪幕,这是荧在路上想出来的一招,脚前洒下一
滩水,很快生长出厚实的冰壁,两道水流撞击冰壁,只溶于两个凹坑再无其它。荧操纵风雪跟随众人向山洞跑去,巨龟在山谷中凭空凝结雨滴,密密麻麻的雨滴袭向众人,但没起到什么作用,在强大风力的作用下卷进屏障中,风雪更甚。
进入半掩的山洞,这里实际要宽阔许多,洞顶很是低矮,墙壁上有很多紫色晶石。
“荧姑娘,麻烦结个盾”荧依言结出石灰岩将众人都罩住。头目从怀中取出火条,道;“待我将此物扔出之后,姑娘就彻底封死土壁”,轻轻一划,火焰燃起,伴随着刺激的硫磺味道,扔出土石壁外。荧迅速升起石壁将四周堵死。黑暗中,听到无数拍打翅膀和某种叫声。
“蝙蝠吗”荧问道
“对,黄昏时是它们出洞的觅食的时间”看不到说话人的表情,听语气还是对蝙蝠有些忌惮的。外面的声音变得急促,翅膀扇动的声音变得嘈杂,过了一会儿,声音渐渐远去。
“可以了”荧闻言打开石壁,众人舒了一口气,洞窟空空荡荡,几个人燃起火条,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,地上石头光溜溜的,行了一会后,进入宽广的石室,散落着各种工具,石桌木架不规则的摆放。矿队止于石室,放下行囊后几个人拾起工具轻车熟路地走入矿道,石室有着数条岔口,通向的未知的地方。
“在这个就安全了吧”荧问道,头目应了一声。
“我想出去走走”荧淡然的说道。
“别!夜晚棘山危险,最近听闻有巨人在棘山外围活动,万一遇上什么我们可全完蛋了”矿队头目焦急的说道。
“好吧”见这人怕成这样,荧也不再坚持,盘坐下来,观察了一下洞室镶嵌紫色晶石,晶石蕴含的灵气不多,是一种偏向阴气的地气,荧唤出木剑吸收了一些,沉浸在修炼中,几日光阴一晃而过,石室内的筐篓渐渐满盈,主要是黄色的菱土矿石,还有一筐是菱晶,看着众人疲惫中绽放着喜悦的光彩,荧知道这几日应该是收获颇丰,众人将食物都拿了出来,非常高兴的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宴席,看着欢声笑语的众人,荧隐隐有些担忧,她今天对水气的感知比已往灵敏许多,空中似乎格外潮湿,体内潮气变得活跃起来,荧闭目运功吸纳,果然汲取到一缕活跃的湿气,荧驱使湿气运行周天,湿气自己走了另一条不同的感知路线,荧感知到洞穴外的情况,整条山脉上空阴云密布,阴风猎猎。荧急忙叫停正在跳舞的众人,说明了情况。众人紧张了一会,迅速收起行囊准备离开。
“外面可能要下雨,主要是现在阴气正盛,担心会有强大的妖怪袭击”荧担忧的说道。
“山洞中的食物顶多撑一日”众人望着头目,“一场秋雨一场凉,如果被雨淋,有的人可能会高烧”,出与不出的选择摆在众人面前,毕竟没有人知道雨会下多久,没有准备的话都有危险。
“你怎么看”头目将选择抛给荧。
“回去至少要一天,所以现在就应该走”荧斩钉截铁地说道,拖是没有意义的,经历过暴风雪的荧深深明白这一点,没有充足准备跟天地拖时间,纯粹是想把自己玩死,饥寒交迫时难道还会有力气走出去么?
“好,就听荧姑娘的”头目下了决心说道,众人将菱晶分掉,一人只挑两块成色好的菱土矿出发,渐渐接近洞口,荧将头目备好的硫磺扬出去,用风力卷向洞顶栖息的蝙蝠群,玉指一弹,射出一道火花,山洞中顿时浓烟滚滚,蝙蝠群被激起,飞出洞口,荧与众人借机跑出洞外,荧服下硫磺,身中一阵绞痛,趁着意识还清醒,在谷底乱石堆升起三道硫磺墙,巨龟果然没反应,沿着小路向上攀登,天上闪过电光,紧接着是隆隆雷声,乌云下的风甚是活跃,飘忽激昂,吹的众人有些身形不稳,荧召出风,守护在一旁,电光越来越大,令人仰望窒息,雷声如炸在耳边,让人提心吊胆,闪过三次电光之后,第四次一道细细的紫光落在大山某处,一闪而逝的雷光让荧似乎看到了……那里有人?荆棘丛冒起烟来,众人一心想回,自然是走的飞快,荧担忧的看向那里,示意众人停下,双手握住木剑刺入土中,借助空中四处弥漫的水气,在山脊上凝出五尺宽的冰道,几乎耗尽了冰灵气的力量,荧撑着木剑,气喘吁吁。
“这条路直指巴暮,你们用绳子相互系起来,滑下去,那边有人,我要去看看他们”荧低着头说道,片刻之后,众人系好,荧凝出三条冰船,用风推动着众人下山,望着众人离去,松了一口气,手臂再也撑不住,放开剑柄,无力的垂下,荧跌跪在松软的泥土上,夹着木剑,大口的喘着气,发丝般的毛毛细雨渐渐落下,荧撑着站起身,拍掉泥土,又一次雷光闪烁,荧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远处了四个人影及一只巨大的熊影。
荧盘坐调息,快速吸纳周围的潮湿气息,待回复的差不多后,向前疾跑,冲下山崖,张开双臂,身下凝出一层薄冰,借着风力快速向前滑去。
雨淅淅沥沥地打湿山林,浇灌在大地上,荧加快了速度,在空中可以清楚的看见棘地龙的位置,有翠绿色和褐色两种,尾巴极长,比躯干长一点,四肢有着长长的尖爪,背部有一些鳞片,又是一个擅奔跑的物种,老实说数量稀少,但也很难对付,仅仅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移动速度不受影响就很恐怖了,表皮应该很坚硬,应该是不怕毒,其本身是否有毒性还需确认。荧指尖聚出水滴,朝棘地龙射了过去,水滴打在其上,如同雨滴一般崩起消散。
荧不敢停留,脚尖上萦绕冰寒气息,点在荆棘丛中,在雨中跳跃滑行,前方的乱石堆中,名为宗治的少年等四人与一头银毫长尾熊交手,难分上下,荧翻身落在中央。
“林姑娘,你来的正好,这只熊很强”宗治有些兴奋的叫道。
“住手”荧喝住四人,四人停下动作,一脸疑惑,荧走近长尾熊,低吼几声,原本双足站立的熊尾巴一甩,四肢着地,眸光也变得柔和起来。荧轻抚着长尾熊低吟,长尾熊亦是低吼回应。项上的银纹亮起,璀璨的银色项链浮现而出,荧取出几种药材,捣碾成末,和酒喂给长尾熊服下。
四个人收起武器,疑惑的看着荧。感受投来的视线,荧开口答道:“它受伤了,无法抵御棘山的毒草”
“难怪矿队会说清晨有巨人出没,想来是它踩出来的”白衣男子说道。
“因为受了伤没有食物,才会光顾矿队的营地”荧答道,“眼下救治它要紧,要先寻到解毒的药草”
“棘地龙栖息的地方应该会有解毒的药草,只是可能”宗治不太肯定的说道。
“你也受伤了吧?”荧问向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。
“小伤,不碍事”斗笠男道。
荧拿出一包止血散,递给男子。“先疗伤一下吧,伤口进脏东西可就不好了”
简单的商议过后,荧与尘土大叔、宗治三人寻找棘地龙,如同之前一样跃上高空,捕捉到棘地龙的身影,荧召冰堵截,宗治则是举剑相战,奈何荆地龙灵活许多,宗治的巨剑大且沉,难以击中,而且棘地龙会蜷起身体依靠背部鳞片撞歪巨剑,让宗治不多时就累的气喘吁吁,棘地龙在宗治力疲之后,摆尾弹开巨剑,闪身钻入荆棘丛中,宗治急忙手中升腾火焰,烧了上去,山林不是一瞬能烧完的,想逼出棘地龙自然是徒劳无功的。
这时尘土大叔遥遥一指,一圈荆棘迅速干瘪倒伏,荧趁机以石灰岩升起那方土地,在雨中凝结一个巨大的冰盖扣在其上。荧手指一翻,按照记忆中结出冰纹来,冰块向内生长,碰到了棘地龙的鳞甲,冰柱锁住棘地龙的身躯,吸取它的温度,渐渐地,棘地龙停止了挣扎。荧挥手消弥了棘地龙头部的冰壳,手掌贴覆其上,开始了意念交流。
“与荆棘伴生的红色根茎吗……”荧喃喃自语道,“每株都有吗?还是只有几处特定地方才生长?”荧解开束缚,三人跟在棘地龙身后前往某片灌木丛,停下来之后,棘地龙用前爪刨着一株不起眼小苗下的土,渐渐的露出红色的根茎,尘土大叔从腿上抽出小刀,一点一点的抠出来。棘地龙前爪在红色根茎上一点,刺出些许汁液,轻轻地吸一口,仿佛确认什么般,在其上划出一条凹痕,尘土大叔会意,用刀沿凹痕切下。
“谢谢啦”荧笑着摸了摸棘地龙的头,拿到了解药,三人原路返回,将红色根茎切下一点收进怀中,余下的喂给长尾熊。讨伐妖怪的任务算是完成了,歇息了一夜,五人计划着返回巴暮。而恢复的长尾熊却告诉荧,巴山来了一伙蛇妖,残忍的献祭了许多生灵,似乎在完成什么仪式,它就是稍微接触,被蛇妖追杀被迫来到棘山。
听的荧神色紧张,当即向四人说明了情况。
“不得了啊”白衣男子皱眉道,“即使巴暮所有的武者一同前去也不够啊”毕竟它们四人对付一只受伤的长尾熊才能打个平手,真去对付长尾熊忌惮不已的蛇妖群……嘶,纯粹是去送。
荧想去看看,除了风尘大叔其余三人想想先回城中从长计议,白衣男子建议通过暮国的武师召集武者集团,荧却认为那样过于浪费时间,一旦蛇妖群祭祀完成,便有可能换个地方继续祸害,必须赶在祭祀之前探查清楚。宗治认为应该先回到巴暮召集人手再前往巴山。荧又言入城则没有长尾熊带路,会困在巴山。一时间几人争执不下,这时斗笠大叔说道:
“联系武师一人足矣,宗治,你家长辈应该可以联系上吧?以最快速度告知,至于武者补充……即使召集了足够人马,找起来仍需很多时日,有通讯能力的必须进山指引方向,依我看,宗治发出讯息后我们应该立刻动身,迟则生变”
“好”宗治一点头,从怀中抽出符纸,写上文字,抛向空中,指尖生火,将符纸烧为灰烬。
“那么……走吧!”五个人一头熊钻入茫茫山林之中。向西南蜿蜒前进,进入巴山,远远的就察觉一股不祥的气息,荧身上的银纹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,隐蔽认知的功法也遮掩不住银色的秀发,看得四人甚感奇异,眼前的人儿变化很大,除了说话的语气让几人感到熟悉,就连气息都变了。天黑时五人已深入巴山,这里的天黑得非常快,轻轻一转头,天色已暗,几人一路来没有见到蛇妖就很奇怪,很有可能是蛇妖都去参与祭祀了。几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,长尾熊对气味更为敏感一些,走了一段路便寻到了方向,快步跑去。
“阴气越来越重了”荧望着黑夜说道。
越过高峰,火光粼粼点点,无数蛇影窜动,祭台中央,一个身穿深红色长袍露出半截尾巴的蛇妖跳着某种舞蹈,天空密布阴云,似乎有雷霆在酝酿,祭台上绑着各类生灵,其中有一些衣着破烂的人,似是某处的村民,胸膛袒露。一些暮国本地的花蛇被绑在木桩中。
“这是什么妖孽”白衣男子惊呼道,眼前庞大的仪式让人倍感震惊,整个山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祭品和蛇妖,在灯火照耀下显出重重黑影,天空中黑云翻滚,山峰上的风似乎都带着一股杀气,让人感到不安。
“无论蛇妖要做什么,我们都要阻止它”荧面带严肃地说道。荧右手紧握木剑,身畔卷起狂风,口中念着风语咒,呼唤天地间的强风,仅仅运行一个周天,就发现她凭借风语也无法驯化所有的风。有几缕风变得不对劲起来,几人分开,围在山峰四周。
荧还在蓄力,尽管风气聚集的比平时快上很多,依旧不敢松懈,潮气湿气扩散出去,感知变得清晰,祭品呈一种昏睡状态,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,诡异的舞蹈似乎唤起某种规则,周遭的气氛不断变幻着。
“动手”青铜宗治大喝一声,身上燃起七色火焰,手握巨剑冲向祭台,几个执木矛的蛇妖接战,燃起火光的大剑翻腾飞舞,对战步调一致的蛇妖丝毫不落下风,热气驱散阴冷的氛围,更多蛇妖察觉到有人打扰它们的仪式,拿起武器围上来,尤其是在一只操纵飞叶的蛇妖加入后,宗治落入下风,连连抵挡。
白衣男子剑身横于胸前,衣袍被风刮起,睁开双眼,精芒从瞳中露出,缓缓拉开剑鞘,金光大盛。
“藏剑,一字斩!”一道巨大的金色剑光斩向祭台,落入蛇妖群中,留下一道烧伤般的剑芒,灼烂的气味飘出,不少蛇妖半身被斩烂。白衣男子双脚一蹬,从山顶跃下,剑收于左腹侧,空中转身,借势又是一发横扫,这次是银白色的耀眼剑光,威能不若一字斩,在其落地前众蛇妖大口一张,露出尖利的长牙,黑色毒液泚出,白衣男子横过剑身挡掉,落地与众蛇妖酣战一处。
情况不容乐观,斗笠大叔从怀中掷出短匕,跃至宗治身边,脚下移形换影,一口铜刀出神入化,淡金色光影在蛇妖群中穿梭,拨开蛇矛,利落的斩下蛇妖的头颅。
最厉害的当属风尘大叔,灰白的双手碰到蛇妖,就会使蛇妖软绵绵的倒下,在蛇群中撕出一道缺口。
长尾熊双足站立,熊掌向天,紫色的雷霆从云中降下,天色为之一暗,亮眼的紫电对蛇妖杀伤效果很好,但更多的蛇妖悍不畏死的冲上来,待在长尾熊身旁的荧运行冰寒气息,揉进周身暴风之中,天地变为宛若冬日,阴冷刺骨,蛇妖群果然迟滞了一些。荧口中发出低吼,长尾熊会意,引导紫电涌入暴风之中,蛇群如割麦子般一片片倒下。
这时内围的斗篷蛇妖摇身摆尾袭来,口中吐出短剑,轻易穿过了暴风屏障,朝长尾熊刺来。
阵上祭品一个个倒下,流出鲜血,汇入阵中,祭品无法维持原本样貌,变为杂乱的肉块,看着渗人。
“轰隆隆”翻涌的云层中降下粗大的紫雷,劈在蛇妖祭司上,数百条蛇涌上高台,等待着紫雷再次降下。又是一道刺目的雷光,比长尾熊用出来的不知大上多少倍,山峰被劈出一尺深的裂纹,足见雷电的力量,声音振耳欲聋,仿佛山峰跟着颤抖。倾盆大雨泼洒而下,巨大的电光布满山林。
看着蛇妖主动被劈,发出欢欣的叫声,荧似乎明白了,蛇妖是想遭天谴,引来雷电淬炼身躯。
“厉害啊”荧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折服,“但我是不会放任你们所作所为的”荧将巨大的风涡旋压在脚底,碰地向高空弹射,布满全身的银纹发出微弱的光芒,吐出云气,乘风而上,接下降临的紫光。紫色电光布满视野,一阵晕眩,比思考还快的感知速度,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,第二个雷声在耳边炸响时彻底晕了过去,坠入祭台中央。
众蛇妖一拥而上,对于争夺它们机缘的荧毫不客气,举矛戳刺,荧身上的银芒大放,一掌宽的范围内尽是无形的刀绞,木矛如飞灰一般消散,一个蛇妖吐出毒雾,仍是无法伤害到昏迷的少女。地面被抬起,将蛇妖分开,蛇妖试图攀上,仅仅行了短短一段距离便一动不动,没了声息。
“快救人!”尘土大叔喊道,宗治抡起巨剑,创造一片火海,而斗笠大叔和白衣男子早已救下尚存活外围的生灵,剑光闪过,祭台木梁断裂,轰然倒塌,雨水熄灭了火焰,黑暗中更加清冷,尘土大叔额头冒汗,小心翼翼移动着土块,脚下的沙土流失,雨水汇成汹涌的水流,山石崩裂,与水流一起冲向山下,斗笠大叔拉过二人。
“快走吧,这里要毁了”
风尘大叔一咬牙,拉过荧身下的土石,一起坠入水中,黑暗中风雨大作,不断的被淹没被撞击,倾泻而下,疲惫不堪的众人两眼一黑,晕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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